第四章 離婚的真相
成瑤回君恆的路上,才稍微覺得喘了口氣,然而她緊繃的精神狀態根本不敢鬆懈。
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錢恆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一開始成瑤只以為錢恆是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連董山這麼簡單的案子都辦不好,現在才反應過來,他那句話,確實是出自真心的忠告。
案子有簡單和複雜之分,但並不是簡單的案子,就沒有陷阱,任何時候,對待案子都不能有輕視的想法。
律師和客戶,透過極短的時間,結成了委託代理模式的利益共同體,然而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客戶對律師掏心掏肺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甚至有些是醜陋自私的想法,把真實的內心暴露給另一個人,實在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人都存在美化自己的傾向,即便董山內心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在表達時,所有的措辭和形容仍舊會不自覺地朝美化自己的方向而去,他會習慣性的為自己洗脫責任,好贏得別人的理解甚至安慰,久而久之,變相而扭曲地減輕自己內心的愧疚感,自我洗腦自己並沒有做錯,或者至少沒有那麼大的錯。
更何況董山這樣的普通人,並不懂法律,他自以為稍微對事實進行模糊和粉飾,這些小細節並不會影響律師的工作。然而很多時候,一個案子能得到什麼樣的結果,能不能真的達成當事人的訴求,就取決於這些被他們認為不重要的細節。
因此做律師,必須要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客戶說的,要再三確認是否是實情,甚至要多方求證;客戶沒說的,更要深入挖掘,看看是否有遺漏的線索。
客戶不是專業的法律人,並不知道哪些細節重要哪些不重要,而掌握所有細節,分辨出至關重要的部分,正是他們聘請律師的目的,也是律師的職責和價值所在。
這是個簡單的案子,然而卻真實地給成瑤上了一課。
此刻,在回所的路上,成瑤更是忍不住地拷問自己。
如果今天來和董山對接溝通的是錢恆,是不是董山一開始就會將自己真實的內心和情況和盤托出?
錢恆不近人情,絲毫不願和客戶談及人情,然而他強大的專業能力和精英的氣勢讓客戶不自主就會對他產生信賴。
因此白星萌雖未和錢恆談及婚姻中的細節,但也明確告知了自己的訴求——給徐俊和解的希望,但堅決不和解,把戰線拖長,走訴訟程式,拖垮對方的上市。
而董山直接和自己接洽,卻沒第一時間把自己真實內心訴求告知成瑤。
要不是自己後來發現,萬一法官訴前調解,自己真的以為董山只要能認回兒子,和蔣文秀還是有感情的,因此按照不離婚的方向去撮合,豈不是完全和董山的意圖背道而馳?
光是這樣一個細節,就讓成瑤覺得自己與錢恆的距離,實在是很遠很遠。
雖然沒有錢恆那種讓客戶信賴的氣勢讓成瑤有些沮喪,但她很快又振作起來,哪個年輕律師,不是從最簡單的案子開始辦起,一個個簡單的案子累積起經驗,才能在複雜的案子中抽絲剝繭,提煉出事實,成為一個圈內知名律師的?
她澈底放下自己之前的偏見。
大案也好,小案也罷,都是平等的。
對待再簡單再沒有挑戰的案子,自己也要用辦大案的態度去面對!
成瑤為自己打氣道,歷來武俠小說裡,最終逆襲成為主角的,不就是那些貌不引人掃茅廁的嗎?
既然進了五毒教,那自己怎麼也要努力,至少成為錢恆左右護法裡的一個吧!
成瑤和董山聊完時,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六點了,她想了想,去所裡也沒什麼事,便下班回家了。
這幾天因為太忙,沒怎麼出門,怕威震天在房裡憋壞了。成瑤看今天天氣不錯,便帶著狗子,久違地來了一次散步。
重見天日的威震天十分興奮,吐著舌頭到處跑,成瑤只能牽著繩子跟著。
成瑤自認為自己為遛狗準備的十分充分了。她牽著狗繩,還隨身帶著垃圾袋、衛生紙和小鏟子,狗可不懂不能隨地大小便,成瑤自認為自己是個好素質的公民,隨時準備著幫威震天鏟屎呢。
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她沒想到威震天根本不需要她鏟屎,因為牠自己就是屎的搬運工!
「不好意思,請問五棟在哪裡?」
成瑤幫快遞小哥指完路,才意外地發現剛才還興奮鬧騰的威震天竟然沒有作妖。成瑤此刻站在綠化帶附近,狗子也乖巧地把頭湊在綠化帶裡舔著什麼。
秦沁的這隻狗,說實話,成瑤是很頭疼的,哈士奇性格活潑,破壞力又驚人,平日裡出來遛,從沒乖巧站在一個地方的,今天竟然能這麼安安靜靜的,成瑤說不感動是假的。
狗果然是通人性的動物,自己這幾天跟案子這麼辛苦,連狗都懂事會體貼人了……
這麼一想,成瑤整顆心都柔軟了起來,她忍不住彎下腰,想要輕撫一下威震天的狗頭。
然而對於自己難得的柔情,威震天並不感冒,牠只是專注而認真地繼續舔著地上的一坨什麼東西。
等等——
隨著自己俯身的角度和越發清晰的視角,成瑤心中有了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是什麼東西,能讓狗子舔的如此專注如此忘我?是什麼東西,能讓狗子忘記一切煩惱?是什麼東西,能讓狗子即便嚐過所有的山珍海味和進口狗糧,都無法改變想吃欲望的?
答案只有一個——
是屎啊!
威震天!在吃屎!
大概是自己的視線太過灼熱,威震天終於勉為其難地抬起了狗頭,在屎和成瑤之間天狗交戰了片刻,終於成瑤戰勝了屎,威震天選擇了成瑤。
可惜成瑤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很快,威震天吐著剛吃過屎的舌頭,開心地朝成瑤跑去,眼見著就要舔成瑤……
成瑤只覺得眼前一黑,頭皮發麻,下意識往後退。
狗確實是通人性又聰明的動物,成瑤只是鬆懈了那麼一下,因為想要躲避而微微鬆開了手中的狗繩,威震天就如成功越獄的犯人一樣,趁著這當口,轉頭撒腿就跑了。
等成瑤意識到的時候,她的手裡狗繩早已不見了蹤影。傍晚社區裡人流量高,等成瑤去追,威震天轉了幾個彎,混入人群裡,一下子就跑沒影了。
錢恆今晚和客戶有約,八點三刻才回到了租住的房子,然而這個時間了,家裡竟然沒有人,狗不在,成瑤也不在。
他想起剛進社區時在社區門口看到的物業警示。
近期在社區附近不少女性受到鹹豬手騷擾,這個猥褻犯總是趁著夜色掩映作案,而隨著一次次得逞,膽子加大,昨天一位在社區裡夜跑的女性被他襲擊後甚至差點被拖進小樹叢裡強姦,物業和警方提醒社區裡各位女性夜晚注意出行安全。
錢恆扯了扯領帶,社區門口那麼明顯的公告,看不見?天都黑了還不回家,成瑤瞎了嗎?
難道是想要逼自己出門找她?
錢恆想到這裡,冷哼了一聲,可能嗎?真是異想天開!一分鐘折合人民幣一六六點六六六無窮的自己,親自下樓找人找狗?
想得美!
成瑤從傍晚一路找狗找到九點,結果連個威震天的狗影也沒見到。
倒是自己的老闆錢恆,從八點五十到九點,這短短十分鐘裡,竟然下樓扔了五次垃圾……
錢恆這種人,總覺得他上廁所,都要令人感嘆一聲,日理萬機的他竟然能親自上廁所。因此如今竟然親自扔垃圾,這件事已經離奇到讓成瑤震驚了,而錢恆不知道今天是愛上了扔垃圾還是愛上了垃圾桶,竟然來來回回扔了足足五次,成瑤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第一次意外,第二次感慨,第三次愕然,第四次習慣,第五次就不得不讓成瑤懷疑今天的錢恆,是不是燒壞腦子了?
終於,在錢恆第六次下樓扔垃圾的時候,成瑤忍不住,朝著錢恆喊了聲:「老闆!」
只見錢恆正矜持地伸著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著垃圾袋,手指皮膚和垃圾袋之間還放了幾張餐巾紙避免直接接觸,成瑤的聲音剛落,他就充滿嫌惡地把垃圾袋扔進了垃圾桶。
這樣子,顯然對扔垃圾和垃圾桶沒有什麼特殊的愛意,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強迫自己下樓扔了六次。
「垃圾交給我就行啦,不用你下來丟!」成瑤狗腿道:「您尊貴的手怎麼能用來丟垃圾呢!」
錢恆瞥了成瑤一眼,哼了一聲:「我的手當然不該用來丟垃圾,但妳人呢?一整晚都沒找到妳。」
「狗丟了!」成瑤提起威震天,十分沮喪,「我真不敢和我朋友說我把她兒子搞丟了……」
「天晚了,先回去,明天白天印個尋狗啟事。」
成瑤挺堅持:「不行,我得繼續找,哈士奇跑了找不回家的,這狗笨。」她看了錢恆一眼,「老闆你先上樓吧,外面冷,我找好狗就上去。」
然而錢恆竟然沒有上樓,他站在夜風中,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讓成瑤禁不住有些想入非非,難道他要陪我找狗?
「我上不上樓難道還要妳安排嗎?」
「……」
錢恆終於開了口,並成功讓成瑤知道了不要隨便意淫老闆這個道理。
「我就不上樓。」錢恆言簡意賅地宣布了他的立場,「晚飯吃多了,我要散步消食。」
行吧,成瑤想,你是老闆,你說什麼都對,你就算說現在要裸奔我都能幫你脫衣服以表支持。
成瑤絕了錢恆會幫忙的心,準備繼續一個人找狗,卻聽到錢恆又開口。
「如果妳求我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幫妳一起找狗。」夜風彷彿把他的嗓音也吹得有些不自然,他仰著脖子,看著不遠處的小樹叢,「畢竟妳一個人要是大半夜才把狗找回來,進屋的時候太吵了把我吵醒了怎麼辦?」
成瑤要什麼尊嚴,她立刻狗腿地從善如流:「老闆,我求你!」
成瑤的話音剛落,錢恆就邁步走了。
他抿了抿唇,回頭掃了成瑤一眼:「還愣著幹嘛?走啊,找狗。」
成瑤本來對老闆的加入也沒抱多少期待,只是沒想到,最後威震天竟然還是錢恆眼尖找著的。
狗被卡在社區花園景觀的一處柵欄裡,這柵欄附近是四季常青的灌木掩映,因此不仔細看,在夜色裡根本看不到這麼一片灌木裡卡著一隻狗頭。
把狗拔出來這種事,自然不可能勞煩錢恆尊貴的手。
成瑤二話不說,衝上前就把威震天往外拉,可惜狗子不配合,開始左右扭動,牠卡著的角度也很刁鑽,成瑤甚至想像不出這麼大一個狗頭是怎麼鑽進去的。成瑤手腳並用猶如拔蘿蔔一般拔了半天,也沒把狗拔出來。
「老闆……」
錢恆沒好氣道:「看我幹什麼?難道讓我拔狗嗎?」
唉,說的也是,成瑤想,她的老闆不僅矜貴,還怕狗!
這個天的,打電話給一九九,讓人家消防隊員來拔個狗,實在不合適,成瑤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她可以打電話給顧北青啊,他好像住的離這裡不遠,畢竟是學長,這個忙應該會幫!
而正當成瑤開始翻顧北青電話的時候,站在旁邊的錢恆發話了。
「妳要打電話給誰?」
「我學長!」
錢恆皺起了眉,語氣也上揚了:「顧北青?」
「是啊,他……」
結果成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錢恆的動作打斷了,他突然脫下那件昂貴的高級訂製外套,然後動作行雲流水般地把外套罩住威震天的狗頭,成瑤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錢恆就把狗頭拔了出來。
「行了,不用打了。」他冷冷地看了成瑤一眼,「大半夜的,找人家出來就為拔個狗頭這種事,太矯情了。何況只是工作關係,不要給人暗示和遐想的空間。」
成瑤一臉茫然:「我給人家什麼暗示和遐想的空間了?」
「人家會以為這是妳的示好,故意找藉口見他。」
老闆,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你們男人的內心戲都這麼多?
然而對於錢恆的出手相助,成瑤還是十分感動的,尤其她沒有忽略一個細節,幾乎是剛拔出狗頭,錢恆就如燙手山芋一樣把威震天朝成瑤懷裡丟,他確實是怕狗的,最終還是幫了忙。
「老闆,你的衣服,我一定會幫你送乾洗的!」
成瑤一提起衣服,錢恆的臉上就露出不加掩飾的嫌棄:「別,給我扔了。」
「這衣服很貴啊!」
「狗碰過的東西,我不要。」 錢恆一臉嫌棄,「把衣服提得離我遠點。」
成瑤看了錢恆一眼,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是因為你怕狗所以和狗沾上關係的東西都不要了嗎?」
就在成瑤以為錢恆不會回答的時候,錢恆卻抿了抿嘴唇,開了口。
「我不怕狗。」
什麼不怕狗,你看到威震天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啊!
「我只是討厭狗。」錢恆冷哼了一聲,「狗這種東西,太髒了。」
成瑤剛想解釋威震天每天都有洗澡很乾淨,卻聽錢恆繼續道——
「妳知道狗真的會吃屎嗎?」
成瑤:?
錢恆的表情簡直如回憶噩夢一般,他皺著好看的眉,一臉忍無可忍般的嫌惡表情:「我小時候,被一條剛吃了屎的狗追了半條街。自此,在我心裡,狗,就等同於屎了,被狗污染的東西,不論多貴,也變成了屎。」
成瑤忍不住問道:「為、為什麼這麼鍥而不捨地追你啊?」
「我有什麼辦法。」錢恆嘆了口氣,冷淡中帶著些許無奈的苦惱,「可能人格魅力真的太大了,連狗也抵擋不了。」
「……」
「我真搞不清楚,這些狗為什麼要吃屎?」夜色下,成瑤尊貴的老闆用提出世紀課題般的語氣發問,然後,他看了此刻安靜下來的威震天一眼,「不過妳這狗,每天都有進口狗糧伺候著,想來應該不會再吃屎了吧。」
「老闆,狗改不了吃屎,你別覺得威震天就例外。」成瑤的心中對威震天剛才吃屎的場景還心有餘悸,她一時沒忍住吐槽,「你別看牠這樣,牠剛吃了一坨熱氣騰騰新鮮出爐的屎……」
成瑤最後那個「呢」字還沒說完,威震天就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竄到錢恆面前,然後飛快地伸出自己濕漉漉的舌頭,像是要感激錢恆幫牠拔出狗頭一般,討好地吧嗒吧嗒舔起他的右手……
這一瞬間,錢恆本來氣色很好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了,然後再從蒼白,變成了煤黑……
他震驚了,僵硬了,石化了……
成瑤的腦海裡只回想著他剛說過的話——
「狗,就等同於屎了,被狗污染了的東西,就變成了屎。」
所以老闆,您這個被剛吃了屎的狗舔了,已經也等同於變成屎了的手,是要砍了還是砍了還是砍了啊?
成瑤覺得自己已經沒辦法再直視錢恆的手了!
那個晚上,成瑤膽戰心驚地帶著威震天回了家,而錢恆,則帶著一臉窒息的表情,踉踉蹌蹌衝到廁所。
然後,他在廁所一言不發地度過了將近半個晚上。那半個晚上,成瑤聽到洗手間的水龍頭就沒關上過,那嘩啦啦的聲音,彷彿是錢恆心中流不完的眼淚……
他就這麼沖了一晚的手。
第二天成瑤特地早起,並且把自己的歐舒丹護手霜好心地進貢給錢恆,偷偷地放進他的文件袋裡。她總覺得,錢恆比自己更需要它……
不僅他那洗了大半夜的手需要呵護和滋潤,這支馬鞭草味的護手霜,希望能掃除錢恆對自己的手已經被屎間接污染過的陰影,讓他的手至少變成聞起來還不錯的屎……
因為威震天的所作所為,成瑤早上很識相地沒有讓牠出來在客廳玩。她為錢恆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希望錢恆能夠對昨晚的事既往不咎。
早餐顯然是對錢恆胃口的,他雖然繃著臉,但一口不剩地吃完了。
擦了擦嘴,他才終於瞥了成瑤一眼:「我昨晚那件西裝呢?」
「扔了扔了!」成瑤堆著笑,一張臉寫滿狗腿,「老闆說了讓我扔,我肯定扔,這種被那啥污染過的東西,怎麼能出現在老闆的面前污染你的視線?這絕對不行啊!」
「那妳撿回來吧。」
成瑤:?
錢恆優雅地擦了擦手:「我現在覺得,妳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啊?」
「現在經濟不景氣,物資也挺匱乏的,我作為站在金字塔頂端百分之五的高收入人群,應該以身作則,不要浪費。」
成瑤滿臉問號:「所以?」
「所以,妳把我的衣服乾洗一下,搶救一下,我覺得還可以用。畢竟碰到髒東西,不等於就變成了髒東西了。」錢恆咳了咳,狀若自然地接道:「就像有些性侵受害人,遭受侵害,但錯的不是她們,她們也不因為被侵害就變得不乾淨,妳說對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不就是洗個衣服嗎,還能扯到性侵了?
「按照這個邏輯,我的手,雖然碰到了不該碰的東西,但並沒有髒,洗乾淨了就可以繼續用了。」
錢恆這番話與其說是說給成瑤聽的,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
從他的神情和語氣裡,能一清二楚地感受到他內心的掙扎和痛苦,看來昨晚是真的認真思考了自己的手還能不能用這個議題,只是既然說服了自己……
成瑤忍不住揶揄:「那老闆,為什麼你剛才吃早飯,都用左手啊?我看你不是左撇子啊,用左手夾雞蛋的時候,我看你的手都在發抖,雞蛋都掉了幾次呢……」
錢恆冷冷地看成瑤一眼:「本來我還想不出今晚吃什麼,現在我想好了。」
「想吃什麼?」
「狗肉火鍋我覺得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