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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即席捲各大圖書暢銷榜,上市兩個月狂銷8萬冊,電視劇改編籌備中!
暢銷懸疑作家 巫童 歷時五年精心創作,打造令人意猶未盡的推理神作──
南宋風物誌╳驗屍斷案╳官場權鬥,
案中有案,環環相扣,不讀到最後,永遠不知道真相……
攻占當當小說暢銷排行榜、豆瓣圖書超高評分8分,
微信讀書93%神作推薦,超過16萬人閱讀,7000名讀者好評推薦:
「邏輯嚴謹,反轉不斷,燒腦刺激,喜歡推理破案小說或是影集的人,一定不能錯過!」
(上)
凡是屍體上存在傷痕,無論大小深淺,用梅餅驗傷法都能看出來。
但宋慈仔細檢查了屍身,上至髮叢、下至腳尖,卻一點痕跡都沒有。
岳祠案還有許多猜想尚未證實,讓宋慈一直耿耿於懷。
拉著他去西湖散心的劉克莊大概不會想到,
他們碰巧遇上漁民打撈起的那具屍體,會是他一見鍾情的女子。
看熱鬧的人們議論紛紛,這麼年輕的女子竟然被綁著石頭投入水中,
究竟是多狠心的人,才會做出這般殘忍的事……
劉克莊想方設法打聽案件進展,差役們卻不願透露任何消息,
一個並非王公貴族的女子,府衙為何要如此保密?
正當宋慈苦惱要如何調查此案時,
他被韓太師單獨召見,下令要在三日之內逮捕真凶治罪。
時間不多的宋慈,能在期限內破案嗎?
(下)
那張有些破爛的棉毯沾滿了泥土,
劉克莊小心翼翼地將毯子展開,裡面白慘慘的,竟然全是骨頭!
宋慈相信,蟲娘的好友月娘失蹤肯定與她的死有關連,
他頂著朝廷的威壓執意調查月娘的去向,
然而還沒找到人,西湖邊又打撈起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屍……
這具屍體符合溺水而死的特點,唯獨兩肩之間的奇怪瘀痕,讓人怎麼想都不明白。
那日宋慈在蘇堤上當眾驗屍,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但他們怎麼都不相信,宋慈竟然會以「捏造證據」的罪名被捕?
眼看期限在即,心繫案件的宋慈能不能順利出獄,替蟲娘鳴冤呢?
【各界讚譽】
《唐朝詭事錄》原著小說作者、編劇 魏風華:「一本充滿意外的小說,佈局巧妙,引人入勝,期待影視改編!」
《壞小孩》作者 紫金陳:「一本內涵豐富的書,宋慈對真相的執著追求,讓我看到了人骨裡的純粹和不可屈折。」
《暗黑者》系列作者 周浩暉:「故事充滿波折,高潮迭起,線索藏在細節中,沒有一個人物、一個細節是白寫的。」
《十宗罪》系列作者 蜘蛛:「人性之惡與人性之善在這本書裡都體現得淋漓盡致,令人深思,意猶未盡。」
【讀者欲罷不能推薦】
●作者敘事結構流暢,人物形象鮮明,故事非常有吸引力,彷彿我是親眼看著年少的宋慈在辦案,讀到最後發現一案還扣有一案的時候驚訝到不行,閱讀體驗極佳!
●書中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可能埋藏著重要線索;看似無關緊要的人物,可能是破案的關鍵一環;看似毫無關係的案件,最後才發現只是冰山一角──直接封為我今年最喜歡的懸疑推理小說!
●喜歡推理破案小說或是影集的人一定不能錯過,邏輯嚴謹,反轉不斷,燒腦又刺激,一口氣讀完,意猶未盡,簡直酣暢淋漓!
【即將出版】
宋慈洗冤罪案簿(三)太丞毒殺案
宋慈洗冤罪案簿(四)【完結篇】
一輪明月將滿未滿,盈凸在天,清輝灑下,映得西湖沿岸的殘雪銀白如玉。
就在這子夜時分的月光下,就在這殘雪點綴的湖岸上,一個身穿彩裙的女子正一步一滑地奔逃。那女子不時回頭張望,在身後的夜幕深處,有成片的人聲隱隱傳來。
如此奔逃片刻,側首出現了燈光——有燈光便意味著有人,那女子離開湖岸,朝著燈光奔去。
燈光來自兩盞燈籠,燈籠懸於門楣左右,其上橫有匾額,上題「淨慈報恩寺」五字。那女子奔至寺前,拍打寺門。
『開門啊,快開門啊……』女子在心中默念著,片刻時間,她卻彷彿熬過了許久。
寺門一直沒開,身後的人聲卻越追越近,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冰雪消融後的地面太過濕滑,她轉身時不小心跌了一跤,本就凌亂的髮髻摔散了,橫插在髻上的珠釵掉落在雪地裡。她顧不得撿拾,披頭散髮地爬起身來,朝不遠處的蘇堤逃去。
「在那裡!」
「快,抓住她!」
夜幕深處出現了七、八道人影,追著那女子上了蘇堤。
「吱呀」一聲輕響,淨慈報恩寺的大門緩緩打開了,知客僧彌光提著一盞燈籠出現在門內。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門外探出燈籠,沒照見人,只照見了滿地的腳印,以及腳印間一支掉落的珠釵。
他將珠釵撿了起來,只見釵頭墜有兩串瑪瑙雕琢而成的紅豆——那是一支紅豆釵,接著他聽見了呼喝聲,舉目望去,見月光下一夥人正在追趕一個女子。
彌光遲疑了一下,緊了緊單薄的僧袍,跨出寺門,跟了上去。
「剛才明明還在,怎麼突然人就沒了?」
「跑不遠的,定是躲在附近,分頭找!」
蘇堤兩側樹木林立,追趕的七、八人分散開來,一株樹、一株樹地挨著搜。
彌光遠遠跟在後面,剛踏上蘇堤,就聽見「找到了」的喊聲,緊接著傳來噗通一響。他望見一株大樹背後閃出一個女子,那女子著急忙慌地逃跑,與抓她的人扭打在一起,腳底一滑,跌入了西湖之中。
湖面倒映著月光,銀白如鏡,一時碎裂開來,仿若翻湧起了萬千雪花。
時值寒冬臘月,湖水侵肌刺骨。那女子在水中不住地撲騰,顯然是不會游水,斷斷續續地呼救了幾聲,很快沒入了水下。
追趕的七、八人圍在岸邊,眼睜睜地看著那女子被湖水吞沒,卻無一人施救。待那女子從湖面上澈底消失後,這些人還不忘繼續蹲守在岸邊,以確定那女子再沒浮起來,是當真淹死在了水下。其間,有人扭頭張望四周,看見了躲在遠處手提燈籠的彌光。
七、八人立刻圍了過來,彌光嚇得後退了幾步。
「臭和尚,躲在這裡做什麼?」一個馬臉凸嘴之人一把拽住彌光的胸口,「你叫什麼名字?」
「彌……彌光。」
「你是淨慈寺的和尚?」
彌光畏畏縮縮地點了點頭。
「你的樣子我記住了,今晚的事敢說出去,一把火燒了你的和尚廟!」那馬臉凸嘴之人狠狠一推,彌光摔倒在了雪地裡。
那馬臉凸嘴之人一招手,帶上其他人離開了。
彌光蜷縮在雪地裡,不敢起身,更不敢抬頭去瞧這夥人。一直等到這夥人走沒了影,他才小心翼翼地爬起來,趕到那女子落水之處。
西湖湖面早已恢復平靜,湖中月亮早已破鏡重圓。
彌光呆立了片刻,雙手合十,低聲道:「罪過,罪過……」
一陣夜風吹來,彌光渾身一抖,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
第一章 梅餅驗屍法
宋慈沒有想到,他一介書生,竟會受到當朝宰執韓侂胄的邀請,參與正月初七的這場南園之會。
南園位於臨安城南的吳山,密林幽竹環繞其旁,西湖之水匯於其下,可謂天造地設,極盡湖山之美。這地方原是高宗皇帝的別館,太皇太后吳氏去世之前,特意下了一道懿旨將這座別館賜給了韓侂胄。
韓侂胄的生母是太皇太后吳氏之妹,妻子是太皇太后吳氏之侄女,當年他能上位執掌權柄,很大程度是仰仗於太皇太后吳氏的支持。受賜別館之後,韓侂胄便將其更名為南園,數年大興土木,擴建一新。
如今南園落成,他大擺慶賀之宴,能受邀赴宴的,無不是當朝的高官顯貴。正因如此,當夏震奉韓侂胄之命來到太學,邀請宋慈前去南園赴宴時,不僅同齋們大吃一驚,連宋慈也頗覺意外。
蟲娘的屍體從西湖中打撈起來,已經過去兩天了。這兩天裡,劉克莊不止一次地往府衙跑,想方設法打聽此案的進展。今日一早,劉克莊又去了府衙,此時不在太學。
宋慈本不想參加這場宴會,可夏震一直等在齋舍門外,說韓侂胄有命,若宋慈不肯赴宴,他就不必回去覆命了。宋慈不想夏震為難,只好答應下來,隻身一人隨夏震前往南園。
宋慈向來對各種聚會不感興趣,連同齋們平日裡的小聚都少有參加,更別說這種高官雲集的慶賀大宴了。既然是慶賀大宴,自然少不了送禮,各式各樣的賀禮琳琅滿目,在南園東側的堆錦堂中堆積如山。宋慈是空手來的,倒讓迎客的家丁們一愣。宋慈卻絲毫沒覺得尷尬,在夏震的引領下走進了南園。
迎面是南園中最大的廳堂——許閒堂,匾額上的「許閒」二字乃是當今皇帝趙擴的御筆翰墨。宋慈進入許閒堂時,堂中廣置筵席,當朝高官顯貴們早已坐滿。恭維道賀的客套話隨處可聞,端盤送盞的婢女往來穿梭,絡繹不絕。
韓侂胄坐在上首,一個肥頭大耳的官員正在他耳邊說著什麼,聽得他紅光滿面,撫髯微笑。宋慈走向最邊角一桌,只有這裡還空著,夏震沒有資格入席,將宋慈帶到後便退了出去。
宋慈獨自坐在角落,沒有哪個官員過來打招呼,他也不主動去結交任何人。桌上擺滿了各種山珍海味,許多都是宋慈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各桌高官都忙著勸酒交結,很少動筷,宋慈卻拿起筷子大夾大吃,鄰桌官員投來異樣目光,他只管吃自己的,渾不在意。
飽肚之後,宋慈打了個嗝,抬起頭來,環望了一圈。眾高官之中,他只認得史彌遠和楊次山,兩人也都在筵席之中,尤其是楊次山,作為韓侂胄的政敵,居然與韓侂胄同坐一桌,彼此間有說有笑。宋慈看向韓侂胄時,韓侂胄也正朝他望來,兩人的目光隔空對上,然而韓侂胄沒作任何表示,只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移開了。
宋慈不知韓侂胄為何要特意邀請他來,只是周遭充滿了各種阿諛逢迎、掇臀捧屁的醜態,實在讓他不想在這烏煙瘴氣的許閒堂裡多待。他默默起身,悄悄離開筵席,走出了許閒堂。
夏震在堂外值守,見宋慈這麼快就出來,怕他要回太學,迎上來道:「宋提刑,太師早前有過交代,筵席結束後,要單獨見你一面,還請你稍留片刻。」
「多謝夏虞候提醒,裡頭有些悶,我出來走走。」
今日的南園不設禁,凡是前來赴宴的賓客,大可隨意遊玩。宋慈繞過許閒堂,獨自一人沿著清幽曲徑,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去。南園占地極廣,除了許閒堂外,另有十座極具規模的廳堂,此外還有瀦水藝稻的囷場,以及牧牛羊、畜雁鶩的歸耕之莊。放眼整個大宋,眾王公將相的園林之中,論恢弘別致,只怕沒有能及得上南園的。
宋慈一路行去,飛觀傑閣,虛堂廣廈,或高明軒敞,或窈窕邃深,沿途清泉秀石,若顧若揖,奇葩美木,爭放於前。然而南園再怎麼恢弘,景觀再怎麼別致,宋慈都無心賞玩,就像剛才筵席上的山珍海味,他吃得再多,也覺得食之無味,還不如太學饅頭那般有滋有味。
他隨意地往前走著,心中所想,全是兩天前打撈蟲娘屍體時的場景。
當時蟲娘被打撈起來後,陳屍於蘇堤上。她髮髻鬆散,兩眼睜著,嘴巴微張,兩手不拳曲,腹部不膨脹,口、眼、耳、鼻沒有水流出,指甲裡也沒有泥沙,這些都不符合溺水而亡的特點,更別說她身上還綁著一塊石頭,顯然是被人殺害後再沉屍於湖底。
她身上穿著淡紅色的裙襖,裙襖被撕裂了多道口子,左袖只剩下半截,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一道短短的弧形傷口。除此之外,蟲娘身上所有目之能及的地方,再不見任何傷痕。手臂上這道形如月牙的弧形傷口太過細小,不可能是致命傷,然而要查看蟲娘的致命傷位於何處,想查找出她真正的死因,就須脫光衣物,仔細查驗蟲娘全身。
宋慈雖是浙西路提刑幹辦,半個月的期限也還沒到,但他奉旨專辦岳祠案,哪怕死者與他相識,哪怕死者是好友劉克莊傾心的人,他對其他案子無權插手。他所能做的,便是守著蟲娘的屍體,不讓任何好事之人觸碰屍身,以免破壞線索,然後請人去城裡府衙報案。
等府衙來人期間,宋慈的目光越過圍觀人群,打量所處的這片堤岸。南北走向的蘇堤縱貫西湖,平直的堤岸在這裡稍稍凸出,一棵大樹直立在旁,正好遮擋住了這片凸出的堤岸。
看過地形後,他轉頭看向劉克莊。劉克莊坐在地上,呆呆望著蟲娘的屍體。他初見蟲娘,便是在這蘇堤之上,彼時眾裡相逢,蟲娘清揚婉兮,彷彿從畫中款款走出,可如今的蟲娘橫屍在地,死狀淒慘,早沒了當初的佳人模樣。他對著屍體呆望了許久,心中哀戚,不忍再看,別過頭去。
過了許久,蘇堤上響起一陣大呼小叫之聲,一隊差役大張旗鼓地趕到了。
宋慈抬眼一望,來的是臨安府衙的差役,為首之人他認得,正是當日在太學岳祠驗過何太驥屍體的司理參軍韋應奎。
韋應奎在眾差役的簇擁下走進人群,突然看見宋慈,脫口便道:「姓宋的……」
宋慈被皇帝辟為提刑幹辦,還在前一天破了岳祠案,此事傳遍了整個臨安城,他當然知道。一想到宋慈提刑幹辦的身分,「姓宋的」三字剛一出口,他便立刻打住了。
「韋司理。」宋慈向韋應奎見了禮。
韋應奎知道,宋慈身在提刑司,提刑司總管所轄州府的刑獄公事,又有監察官吏之
權,可謂處處壓著他這個司理參軍,只要宋慈願意,可以想出各種法子來刁難他。他心思轉得極快,頗為恭敬地回了禮,道:「沒想到宋提刑也在這裡,失敬失敬。」
宋慈不在意韋應奎的態度如何轉變,只在意眼前的這起沉屍案。他將如何發現和打撈蟲娘的屍體說了,又說了蟲娘的身分,以及前夜他將蟲娘帶到提刑司問話、再由劉克莊護送離開的事。
韋應奎一聽蟲娘是青樓角妓,不禁輕蔑地擠了擠眉頭。他俯下身,朝屍體粗略地看了幾眼,道:「照宋提刑這麼說,這角妓前夜由劉公子護送離開,卻再也沒回熙春樓,那她很可能當晚就已遇害了。她身上綁有石頭,一看便是他殺。這位劉公子,只怕我要帶回府衙,詳加審問一番了。」想到當初劉克莊在岳祠當眾頂撞自己,此番將劉克莊抓入府衙,定要好好出這一口惡氣。
宋慈卻道:「蟲娘應該不是死於前夜。」
「哦?」韋應奎奇道,「不是前夜死的,那是什麼時候?」
「屍體未見腐壞之狀,渾身也只是略微浮腫,從腫脹程度來看,蟲娘被殺並沉屍於湖中,應該還不足一日光景,只怕是昨晚才遇害的。」
宋慈說者無心,韋應奎卻聽者有意。他好歹是堂堂臨安府司理參軍,剛說蟲娘是前夜被害,便被宋慈當眾否定,頓覺臉上無光。他不禁想起之前在岳祠查案,也是這般被宋慈當眾糾正查驗之失,雖然韓侂胄沒有真正追責罷他的官,但他因此事被知府大人臭罵一頓,不但除歲休沐被剝奪了,還顏面盡失,在差役面前都有些抬不起頭來。
他心中百般怨恨,卻絲毫沒有表露在臉上,故作一臉深思之狀,附和道:「宋提刑所言甚是啊。」
「人命關天,還請韋司理詳加細查,不要令蟲娘枉死。」
『你說這話,那就是認定我不會詳加細查,只會草菅人命了?』韋應奎心裡不悅,嘴上卻很恭敬:「宋提刑不親查此案嗎?」
「我奉旨查辦岳祠案,對其他案子無權干涉。」
「就算這青樓角妓是昨晚才死的,但劉公子前夜護送她回青樓,」韋應奎看向劉克莊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須向劉公子問過才行。」
自從岳祠驗屍之後,劉克莊便一直看不起韋應奎的為人,換作平時,以他的性子,定要口無遮攔地懟上幾句,哪裡肯老老實實地回答問話?可如今蟲娘死於非命,屍體就橫在眼前,他滿心哀戚,再沒有任何鬥嘴的心思。
他如實答來,說前夜護送蟲娘回熙春樓的路上,遇到了夏無羈。夏無羈與蟲娘私下相好,他成全了二人,將蟲娘交由夏無羈護送離開,此後再沒有見過蟲娘。至於夏無羈是什麼人,住在何處,他全不清楚。
「該向韋司理說的,我和劉克莊都已說了,這便告辭了。」宋慈拉了劉克莊,步出人群,沿蘇堤往北去了。
韋應奎望著宋慈遠去的背影,臉色如籠陰雲,心中暗暗發狠:『姓宋的,你三番兩次令我當眾難堪,這口惡氣不出,我便不姓韋!』
自那之後的兩天裡,劉克莊不止一次地往府衙跑,打聽蟲娘一案的進展。每天進出息都不肯透露。
劉克莊花了不少錢打點,一個差役才悄悄把他拉到一旁,稍稍鬆了口,說此案已查到凶手,不日便可破案,至於凶手是誰,又是如何殺害蟲娘的,卻怎麼也不肯透露了,說是知府大人下了嚴令,此案不能對外言說,膽敢洩密者,將從重懲處。
劉克莊將此事告知了宋慈,宋慈不禁大感奇怪。蟲娘不是什麼王公貴族,不是什麼金枝玉葉,一個地位低下的青樓角妓,府衙為何要對她的案子如此保密呢?
劉克莊卻不覺得奇怪,死者既然沒有任何問題,那問題定是出在凶手身上,必是凶手的身分非同小可,不便對外透露。
「凶手定是韓㣉!」劉克莊清楚地記得,前夜在熙春樓裡,韓㣉是如何當眾欺辱蟲娘的。韓㣉為人橫行霸道,睚眥必報,但凡有誰稍稍忤逆於他,他必加倍報復。
「蟲娘點花牌時沒有選韓㣉,韓㣉記恨在心,第二天便去熙春樓欺辱蟲娘。」劉克莊道,「我們雖然替蟲娘解了圍,卻只能救她一時,事後韓㣉必定還會去找她,再施報復!」
宋慈搖了搖頭。蟲娘前夜就沒有回熙春樓,而前夜韓㣉想找宋慈和劉克莊的麻煩,帶著家丁去了太學,不但打傷了王丹華,還與辛鐵柱等人發生了衝突。由此可見,蟲娘前夜沒回熙春樓,應該與韓㣉無關,韓㣉是不是凶手,自然也就不能妄下定論。
前夜護送蟲娘離開的是夏無羈,只要找到夏無羈問明情況,就能知道前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蟲娘屍體打撈起來的當天下午,劉克莊去府衙打聽案情時,親眼看見夏無羈被差役押入了府衙,此後再也沒有放出來,想找夏無羈問話,那是不可能了。
宋慈想著與蟲娘沉屍一案相關的事,想得太過入神,以至於自己何時走入了一個廣植松柏的園林都不知道。腳下是幽謐曲徑,繞過一個彎,宋慈的眼前出現了一座接一座的墳墓——原來他已走進了南園最南端的祖塋園。
韓侂胄祖籍相州,韓家祖墳也都在相州,然而靖康之變後,相州已淪為金人領地,韓家人逢年過節,只能在家中擺置祭品,遙祭祖先。此番修葺南園,韓侂胄特意修建了這樣一座祖塋園,用香糕磚砌起一座座的墳墓,為祖先刻碑立傳。這些墳墓雖然都是空墳,但其富麗堂皇之盛,實是令人咂舌。
宋慈在祖塋園中快步繞了一圈,唯獨在一處角落停頓了一下。這處角落裡矗立著一座墳墓,那墓高一丈八尺,墓前立有一塊神道碑,碑高九尺,螭首龜趺,上刻「宋故右諫議大夫贈太師魏國公光弼韓公神道」,另刻有生平事蹟,乃韓侂胄高祖韓國華之墓。
與其他墳墓的香糕磚嚴絲合縫不同,這座墳墓的香糕磚出現了些許裂縫,可見工匠修砌墳墓時沒有封實。雖然出現裂縫的只是一小片香糕磚,可這是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韓侂胄修建祖塋,居然犯下如此錯誤,若是讓韓侂胄發現了,只怕這批工匠都要受到重罰。好在這座墳墓位於邊角之上,出現裂縫的地方又位於墳墓的側面,若非宋慈這般心細如髮之人,只怕難以注意到。
宋慈從側門離開了祖塋園,又行了一段路,來到了囷場之中。
他已走了許久,腿腳有些乏,見囷場中有一處竹棚,竹棚下設有竹凳,便走過去坐了下來。
如此休息了片刻,囷場外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談笑之聲,原來許閒堂的筵席已經結束了,韓侂胄帶著一眾官員在南園中漫步賞景,已走到了囷場之外。
談笑聲漸漸清晰,韓侂胄和官員們走進了囷場。
囷場是瀦水藝稻之地,竹籬茅舍,桑梓相間,宛若田家,有別於其他王公貴族的園林,彰顯了南園的可雅可俗。眾官員對著各處景致不斷發出讚美之聲,韓侂胄卻不無遺憾地嘆道:「此真田舍間氣象,就可惜少了些雞鳴犬吠之聲。」
這話剛說完不久,茅舍後忽然響起一陣「汪汪汪」的叫聲。韓侂胄微露驚訝之色,轉過茅舍一看,原來是一個肥頭大耳的官員正躲在這裡學狗叫。眾官員見了,忍不住哄堂大笑,韓侂胄則微笑著捋了捋長鬚。
宋慈坐在不遠處的竹棚裡,親眼看見那肥頭大耳的官員如何在韓侂胄話音剛落之時便悄悄退出人群,輕手輕腳地跑到茅舍背後躲藏起來,有模有樣地學起了狗叫。他記得之前剛到許閒堂時,就看見這個肥頭大耳的官員在韓侂胄耳邊說話。他不知道這官員是誰,也不想知道,甚至不願再多看一眼,打算悄悄起身離開。
韓侂胄卻已遠遠望見了他,一聲「宋慈」叫出了口。
宋慈停住腳步,回身向韓侂胄行禮。
韓侂胄指著宋慈,道:「這位就是前些天破了岳祠案的宋慈,聖上對他可是讚賞有加。」
眾官員一聽,紛紛出聲附和,對宋慈各種誇讚,都是「年少有為」、「前途無量」之類的套話。
「宋慈,你先別急著走,回頭我還要找你說道說道案情。」
韓侂胄沒有踏入竹棚,留下這話,穿過囷場,繼續遊園去了。眾官員簇擁著他而去,再沒人朝宋慈多瞧一眼。
宋慈雖然破了岳祠案,卻仍有不少疑問未能解開,韓侂胄要留他說道案情,他自是求之不得。他不想與這群高官走在一起,於是在竹棚中坐了下來,靜心等待。
他等了大半個時辰,才等到夏震趕來,請他移步歸耕之莊。
歸耕之莊位於南園西側,前院廣植奇木,蓄飼鷹雁,後院圍山圈地,牧養牛羊。宋慈進入莊內時,韓侂胄正手把黑釉茶盞,獨自一人品茗。
「太師,岳祠一案,真凶雖已服罪,但此案仍有不少……」
宋慈一上來便直奔主題,可他的話才開了個頭,韓侂胄便擺了擺手。
「聖上聞聽你破了岳祠案,龍顏大悅,有意在上元節太學視學典禮之上,當眾嘉獎於你,你可要及早做好準備,上元節當天,切莫缺席。」
皇帝當眾嘉獎,那是莫大榮寵,宋慈應道:「謝聖上天恩,可是此案……」
「岳祠案已經了結,你無須再多言。我叫你來說道案情,不是要說此案。」韓侂胄將黑釉茶盞一擱,「自乾道之盟以來,每年正旦,我大宋與金國都會互遣使團朝賀,此事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宋慈不明白韓侂胄為何突然提及正旦使團一事,應道:「此事我略知一二,聽說候潮門內的都亭驛,便是專門接待金國使團的地方。」
韓侂胄微微頷首,道:「今年金國使團比往年來得早,臘月二十六便到了,眼下已在都亭驛住了十餘日。此次使團的主使名叫趙之傑,是金國的太常卿,副使完顏良弼,是金國的兵部郎中。往年金國使臣入宮賀正旦時,都有禮有節,今年這二位可就不大一樣了。」說著沉聲一哼,「正月初一的大朝會上,文武百官齊集大慶殿,金國二使入殿朝賀,非但容止倨慢,還手持國書立而不進,自稱天朝上使,要聖上親自下殿去取金國國書。我讓知門事奪了國書進呈聖上,二使居然面帶憤色。後來贊者唱『躬身立』時,百官盡皆躬身行禮,唯獨二使端立不動。百官甚為氣憤,著作郎朱質當場奏言:『金使無禮,乞即斬首!』不少大臣都出班請奏,乞斬北使。宋慈,倘若當時你也在場,金國二使如此無禮,冒犯聖上天威,你覺得當不當斬?」
尺寸(公分)14.8*21*3cm
開本 25
頁數 472
引子
第一章 梅餅驗屍法
第二章 驗不出致命傷的女屍
第三章 走訪案發現場
第四章 客邸血跡
第五章 西湖沉屍
第六章 屍體身分確定
第七章 太師府掘屍
第八章 被遮掩的死因
第九章 兩位特殊的人證
第十章 水落石出
尾聲